炮火撕裂了顿巴斯黎明前的黑暗，硝烟中隐约可见运河对岸飘动的旗帜。
一名满脸烟灰的乌军士兵死死攥着手中的步枪，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。
他的班长正猫着腰在战壕里来回走动，时不时探头观察对面俄军的动向。
"这帮龟孙子今天怎么这么安静？"班长啐了口唾沫，顺手把快烧到过滤嘴的烟头摁在沙袋上捻灭。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，新来的列兵吓得一哆嗦，差点扣动扳机。
运河防线的崩溃比所有人预想的都要快。俄军这次学聪明了，不再像蛮牛一样正面硬冲，而是专门盯着补给线打。那些修建了八年的地下工事确实结实，可再坚固的堡垒也架不住断粮断弹。有个老兵苦笑着比喻，这就像打王者荣耀被人控了野区，经济差越拉越大，再秀的操作也白搭。西方援助的那些标枪导弹确实好用，可现在连扛导弹的人都快打光了。指挥部传来的消息说，光是恰索夫亚尔这一仗就折了七千多兄弟，坦克装甲车更是不计其数。
第一亚速军的指挥部里，空气凝重得能拧出水来。留着络腮胡的营长把作战地图拍得啪啪响："第19军那帮老爷是爬着过来的吗？再不来增援，咱们都得交代在这！"通讯兵缩着脖子不敢接话，手里的无线电突然刺啦作响。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，最要命的是运河上的浮桥被炸了，这意味着最后的后勤通道也被切断。有个参加过2014年顿巴斯战争的老兵嘀咕，当年好歹还能搞到伏特加暖暖身子，现在连绷带都得省着用。
俄军的战术明显变了路子。他们不再急着强攻，而是像经验丰富的拳击手，耐心地消耗对手的体力。每天几百架无人机在头顶嗡嗡转悠，发现个弹药库或者指挥所就直接招呼炮火覆盖。有次炊事班刚支起锅灶，无人机就带着炮弹来"加餐"了，气得炊事长直跳脚："这帮缺德玩意儿连口热乎饭都不让吃！"更绝的是俄军专挑半夜搞心理战，大喇叭里循环播放乌克兰民歌，吵得人根本睡不着觉。
顿河君士坦丁诺夫卡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。那个藏着北约战机的机场现在成了重点照顾对象，跑道上的弹坑多得能玩跳房子游戏。负责防空的中尉愁得直薅头发，他手下那些宝贝防空导弹打一发少一发。有个机灵鬼想出个歪主意，用报废汽车的壳子做了几十个假导弹发射架，别说还真唬住几架无人机。可惜好景不长，俄军很快学精了，现在专挑下雨天来轰炸——因为假目标淋了雨会反光。
前线的士兵们苦中作乐的本事倒是见长。有人用炮弹壳改造成烧烤炉，偶尔能搞到点野味打牙祭。最受欢迎的是个来自利沃夫的汽车兵，他总能把缴获的俄军口粮重新加工成家乡风味。有次他神秘兮兮地掏出瓶私藏的白酒，结果刚打开盖子就被营长抓个正着。没想到营长闻了闻居然没没收，只是叮嘱省着点喝，留着给伤员消毒用。那天晚上整个阵地都飘着酒精棉球的味道，混着硝烟居然有点诡异的温馨。
后方的老百姓日子更难过。有个开杂货店的大爷坚持不撤离，他说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结果有天俄军炮弹直接把他存货的伏特加给扬了，老爷子蹲在废墟里哭得像个孩子。后来士兵们凑钱给他买了瓶新的，老头擦擦眼泪又乐了，说等打完仗要请所有人喝个够。这种时候才能看出来，战争最可怕的不是枪炮，而是把普通人的生活一点点碾碎的过程。
战场形势每天都在变，唯一不变的是越来越长的阵亡名单。有个排长习惯在每场战斗前给手下发糖果，说是讨个吉利。后来这个传统传遍了整个连队，再后来发糖的人换了好几茬。有次补充来的新兵不懂规矩，傻乎乎地问为什么发糖，整个战壕突然安静得可怕。最后还是班长打破沉默，说这是老一辈传下来的规矩，吃了糖子弹都会绕道走。其实谁心里都清楚，在重炮面前哪有什么吉利不吉利，不过是给彼此留个念想。
俄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，像绞索一样慢慢勒住咽喉。有经验的老兵能从炮声判断出对方的进攻节奏，他们说现在俄军的炮火准备越来越短，这不是什么好兆头——说明对方已经摸清了防线的薄弱点。果然，最新情报显示俄军特种部队正在渗透防线，那些穿着乌军制服的小股部队比正面进攻可怕十倍。指挥部连夜下发敌我识别暗号，结果第二天就闹出笑话。有个哨兵因为对不上最新版的暗语，差点把来送补给的车队给突突了。
前线的黑色幽默越来越多。有支小分队在转移时迷了路，误打误撞端了个俄军指挥所。翻战利品时发现张标注详细的作战地图，上面连哪个战壕有几个机枪位都标得清清楚楚。带队的士官苦笑着把地图塞进背包，说这玩意儿拿回去够情报处那帮官老爷研究半年的。更讽刺的是他们在俄军指挥所里找到了和自家一模一样的咖啡机，连里面剩的咖啡粉都是同一个牌子。有时候真分不清到底是谁在学谁。
随着恰索夫亚尔的失守，整个顿巴斯战局就像多米诺骨牌开始倾倒。那些经营多年的防线在现代化武器面前越来越力不从心，就像用木棍对抗坦克。有个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老兵说，现在这场面让他想起当年苏军撤离时的狼狈。历史总是惊人地相似，只不过这次角色互换了。阵地上的年轻士兵们没心思琢磨这些，他们更关心今晚能不能吃上热饭，或者下一发炮弹会落在哪个方向。
夜幕再次降临，前沿观察哨报告俄军又在调动装甲部队。值班的机枪手往手里哈了口热气，把冻僵的手指反复屈伸。远处偶尔闪过的炮火照亮他脏兮兮的脸，那双眼睛里已经看不到恐惧，只剩下麻木的等待。战壕角落里，几个士兵围着冒烟的柴油炉取暖，有人正用刺刀撬开最后一个罐头。谁都没说话，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，明天太阳升起时，又该有人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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